将彻

【段龙】无尽之水 2

“唔……”
龙崎郁夫趴在桌上，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。右手边便利店买来的便当刚动过一口，刚吃一口，就跑去厕所吐了昏天黑地。
“喂，你没事吧。”
“没事、大概……”
“你最近怎么了，经常吐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他可怜兮兮地抱住肚子，“以前都没问题。”
日比野美月沉思了一会，拍拍他肩膀，把自己没动过，自己做的便当盒抵过去，“你吃我的吧，我等会出去买。”只有这种时候女刑警才有点女人味。
“日比野小姐……”
“行了，”日比野板起脸，“我说你，快去医院看看吧，说不定胃出了问题，天天吃泡面之类没营养的东西，迟早出事。”
“不会吧，我身体一直很好。”
三岛忽然冒出来：“是哦郁夫，有病要快点看，日比野小姐都关心你了怎么能弗了人家心意呢。”
“呃、”
“要不日比野小姐带他去看看吧，我们家郁夫啊，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。”三岛科长要再多说什么，被龙崎郁夫手快地拦下。他捂住科长的嘴，苦恼地说。
“知道了啦，我自己会去看的。”

＊
敲门声。段野龙哉没放下手中的烟，简单说了句进来。
进来的深町武向他行礼。
“少主，查出来了，那个药。”
“查到了？”
“是，花了点时间，那种要流通量很少所以难查到线索。那个药的作用是……抑制omega信息素产生。”
“……omega？”
“是。”深町喉咙动了动，“少主请问您怎么得到这种药，任何能隐藏omega身份的药剂都严厉禁止，这种药剂似乎只能由omega想供药商实名后才能购买，少主……”
“没什么。还有忘了这件事，我从没叫你查过什么药剂。”
深町好像叹了口气，作为段野的得力助手，他无条件服从一切指令。他拿出装有药片的透明密封袋，放到桌上，再次退出办公室，像没来过一样。
段野龙哉神情不变，食指和中指夹烟，用眼角瞥那枚药片，燃尽的烟灰落到办公桌上，他等香烟烧到手指，忽然拿起密封袋，狠狠将药片摔到地上。

＊
龙崎郁夫反胃的现象变严重，吃不得生腥，他办案正忙，捂住胃抱怨两句就过去了，日比野小姐最终看不下去，多少她都是个女性，于是口气不好地劝他：“你快去医院看吧。”
“没事的。”
“你应该是胃病吧，拖久了说不定住院，更延误工作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他笑着，却让人觉得在敷衍。
“要我下班押你去医院吗？”
“诶？”龙崎这才吓到，他不能去医院，连连摆手，“真的知道了，我会去的！”
被日比野美月逼得没办法，龙崎郁夫下班收拾东西，偷偷摸摸跑到地下医生家里。照他的经验，小病不用看，熬熬会过去，他很少生病。
这个中国大夫对他好一番摸索，最后摸了摸他的脉搏，转头回去写东西。
“是什么病？”
“不是病。”医生干脆利落地回答。
他安心了点：“那、为什么会反胃。”
“你怀孕了。”

3

“你怀孕了。”
他当时不能动弹。
“什么？”
“你怀孕了。”地下医生一副见惯了大风浪的模样，“先说好，虽然我是地下医生，但是我不会帮你做流产的。”
你怎么忘了你的秘密。
“要告诉你旁边那个眼镜小子吗？他是黑道该有渠道的做流产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
医生行眼镜里斜眼看他，这个老头子哼道：“不流产找什么地下医生。”

“我……”他住了嘴，不知道能说什么，眼眸雾蒙蒙地垂下。他腹部暂且看不出异动，但里面藏了一个生命，本来就该生育的地方。他怎么能忘了他的天责。“拜托您，不要告诉他。”
“他要不问，我就不说。”
“谢谢。我会回去想想的。”他拾起外套，晃悠地推门出去。
该怎么办呢？
其实很好想，他不能留下这个孩子。为了能给结子老师复仇，为了能被选择，而遗弃的身份。他用多种秘密的，不被允许合法流通的药剂把自己包装起来，假装一个能比alpha出色的beta存在，这个秘密甚至段野龙哉也不能知道、段野龙哉绝对不能知道。
龙崎郁夫，必须作为曾经新宿第二署的beta警员，段野龙哉的秘密搭档存在，为了二十年来活着的意义。如同埋葬手上沾染的鲜血，他埋葬了身为omega的自己。
七年前雨夜，姗姗来迟的初次热潮褪去后，他早下定决心隐藏这个事实，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beta，七年来一只如此生活。如果暴露真实性别，会丢掉工作，会失去给结子老师报仇的机会，那是万万不能的。
所以，他决定不能留下孩子。
龙崎郁夫轻轻地将手放到肚子上，像要哭一样。
如果胚胎可以健康成长，最多四月，他就藏不住肚子，会被带去医院重新体检，到时候他的真实性别会重回光天化日之下。
贴在心口上方的手机忽然震动，他如梦初醒般惊动，掏出手机捧在两手间，做了几个深呼吸，闭眼接起来：“喂，阿龙。”
“今天太慢了。”
“对不起。怎么了阿龙？”
“你有新消息吗？”
“还没查到新线索。”
“郁夫，”段野咬字重了，龙崎郁夫直觉接下来的事才是他要问道重点，“你有没有事瞒着我。”
他咽下口气，心怦怦地跳着，不自然地舔了下嘴唇。
“什么事？”
“你有事瞒着我吗？”段野吐字缓慢而沉重，宛若无形的威压。
“阿龙说什么呢，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。”他嘴上轻松地应付道，实际脸色苍白，几乎立刻反应到刚才自己想的那些事，“如果有金表男的消息，我怎么会瞒着阿龙，不是约定了一起复仇吗？”
又是漫长的寂静，龙崎郁夫的手指躲在手掌心紧张地合拢，电话里缓慢吐出一口气：“没什么，我随便问问，最近有点不安心，别紧张郁夫。”语气也变得轻和起来，不等他补充什么，飞快恰掉了电话。
阿龙，不会知道了吧？随后推翻了想法，不可能，他没可能得到这个消息，总不能他前脚走地下医生后脚打电话报告段野，又没好处。段野问什么，他装傻就好，只要没证据。
龙崎郁夫给自己鼓起，抬头又是寒风拂面。